“她徒儿就是暗算你一记飞镖的那个女人,”曾一矮在他身后悄声道,“叫做蝶娘子。”
“我平生不喜杀人,”上玄冷冷的道,“虽然因我而死者不计其数。那个女人不是我杀的。”
“我师妹和白一钵、岳家双旗几人,全被利刃穿胸,横尸就地,若不是你杀的,难道是见鬼了不成?”那黑袍旁边犹如螳螂的“食人君”唐狼尖声叫道,“你杀我师妹,我吃你的肉,公平得很,受死吧!”言下“霍”的一声,他那长长的衣袖中突地抖出一把镰刀,径直往上玄颈上划去。
“叮”的一声江南羽出剑架住那柄镰刀,喘息道:“且……且慢……在下有一事不明,要请教鬼王母,尊驾不妨……先回答我的问题,再杀人不迟……”
“嘿嘿,此人杀死‘胡笳十三拍’和丐帮章老叫化,不正是你江大公子传下武林令下令追杀,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吗?”那件黑袍阴森森的道,“早也是杀人,晚也是杀人……”
“但是——连我都不知他返回密县,‘白发’、‘天眼’都不知此人行踪,鬼王母门下又是如何和白堡合作,在此地设伏?”江南羽大声道,“是谁告诉尊驾他的行踪?尊驾又为何……滥杀华山一派……纵使我拼命阻拦,仍下毒手?”
江南羽此言一出,萧瑶女脸色惨白,曾家兄弟面面相觑,心下都是一惊:华山派居然在鬼王母手下全军覆没?
“江南羽。”鬼王母尚未回答,上玄突然冷冷的道,“你生的是人脑,还是猪脑?”
江南羽一呆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杀人满门,自是为了灭口。”上玄语调出奇的冷淡平静,“杀我,自是为了立威。以你江南羽的头脑,尚能想到这么多江湖中人在密县设伏杀我,实不寻常,除了巧合之外,便是有鬼。”他淡淡的看着鬼王母那件黑袍,“而以‘鬼王母’的名声地位,实不必杀赵上玄以立威的,为何定要杀我?为何要杀华山派满门——他们看见了你们放火——是不是?”
“放火?”江南羽茫然不解,“骷髅火?”
上玄却不理他的疑问,冷笑一声,“江南羽,其实你该抓住的关键,不在鬼王母为何知道我的行踪,或者为何要杀华山派满门,而在——他们究竟知道些什么?究竟是谁让他们在密县截我的道?”他一字一字的道,“那才是问题所在。”
江南羽的脑筋仍纠缠在为何华山派看见“鬼王母”施放骷髅火便要被灭满门?曾家兄弟咳嗽一声,“老大,我等兄弟没有听懂……”
“此时正是春浓,草木湿润,”上玄不耐的道,“也没有风,那把火是如何放起来的?”
“骷髅火颜色漆黑,想必有特定的燃烧之物……”江南羽仍然满脸迷惑,“那又如何?”
“特定的燃烧之物,它既然不是依靠燃烧草木蔓延的,那么能烧到将我们团团围住的程度,‘鬼王母’门下定要花费许多时间和手脚布置那特定的燃烧之物。”上玄冷冷的道,“若鬼王母真有江湖传说中那般厉害,我中毒昏迷,曾家三个冬瓜和华山派的小姑娘又并非什么一流高手,她何不闯进来一掌一个结果了我们?却要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放火?”
江南羽一呆,“你说……鬼王母其实并未亲临此地?”
“她若不在此地,那黑袍里面,又是什么?”上玄冷笑,“要么,是鬼王母外强中干;要么,就是世上根本没有鬼王母这么一个人!放火之时被华山派和岳家旗瞧见了破绽,所以要杀人灭口!”
几人听了,都是大吃一惊,“什么?”
上玄冷眼看着那猎猎飞舞的黑袍,“我不信鬼怪能大白天出来晒太阳,也不信一个大活人能悬空停滞如此之久,那黑袍里面,如果不是鬼也不是人,那会是什么?”
“大胆小儿!”便在上玄出言冷笑之时,那黑袍一颤,一股浓烟自袖里涌了出来,直射上玄,袍角猎猎飘动,仿佛当真有人在里头一样。
“若世上根本没有鬼王母,被人撞见了自是要杀人灭口;若世上真有鬼王母,她真在这件黑衣里面,那世上又多了一幢奇事。”上玄淡淡的道,“若是鬼王母已死或根本不存在,鬼王母门下要杀我立威,自是顺理成章,有道理得很。赵某虽然不才,杀了我,好处还是不少的。”
“杀了你有什么好处?”曾三矮忍不住问。
上玄仰首看天,“那要看你和谁人谋划,要剥我哪块皮。”言语之间,黑袍中射出的浓烟渐渐散去,他浑若无事,仍旧仰首看天。
“黄口小儿大放厥词!”那袭黑袍在烟云消散之际突地厉声尖叫,“给我立刻杀了!谁杀了他谁就是我掌门弟子!”随即黑影一晃,翩翩坠地,黑袍旁边的火客和唐狼双双扑出,一股五颜六色的烟雾涌出,加以古怪的黑色火焰腾起,却是连刀光都隐没了。
上玄扬袖涌出一股暗劲阻住那股彩色烟雾,随即“霍”的一声负袖在后,冷冷的道,“谁胜得了‘衮雪神功’或‘秋水为神玉为骨’,谁便是江湖第一高手;杀我之后,尚可得假仁假义替天行道之名;况且、况且……”他顿了一顿,淡淡的道,“我若死了,有些人可以得财,有些人……嘿嘿……说不定……有比得财得利更大的好处。”
江南羽和曾家兄弟脸色古怪的看着他,各自诧异,心里暗忖:这人好大口气,世上除了得财得利,还有更大好处?莫非还能做皇帝不成?此人看来心情郁郁,已有些疯癫。身旁火客和唐狼各种毒烟毒雾毒水毒火不住施展,使得江南羽和曾家兄弟不住退后,却始终奈何不了上玄,只听他继续淡淡的道:“我料想鬼王母几十年诺大名声,要说并无此人,倒也说不过去。多半她已经死了,鬼王母门下撑不住场面,所以定要杀人立威,只是不料我赵某人却杀而不死,还赔上了你师妹一条性命,是不是?”
“胡说八道!”火客怪声怪调的道:“你怎配和我师尊动手?”唐狼也道:“我师尊一出手,你必死无全尸!”上玄双袖一舞,火客和唐狼骤觉一股掌力犹如泰山压顶,直逼胸口,双双大喝一声,出手相抵。上玄嘴角微微一翘,脚下一挑,一块石头自地下跳起,“飕”的一声直打那袭黑袍,便在此时,火客和唐狼再度双双大喝,一人腾出左手,一人腾出右手,各自怀里掏出一把匕首,往上玄腰侧刺去!
上玄不闪不避,刹那间已挑起石块直打黑袍,同时“叮当”两声,火客和唐狼两只匕首双双刺中,没入上玄腰侧约半寸,却只听金石之声,竟是刺上了什么硬物。两人大吃一惊,上玄的掌力当胸侵入,骤然狂喷一口鲜血,一齐向后摔倒。
江南羽第一次见上玄如此伤敌,也是大吃一惊,名震江湖几十年的鬼王母门下弟子,竟也是一掌之间,便伤重待毙,衮雪神功委实可敬可佩!他双目本能的对着那块被上玄踢起的石头追去,只见“朴”的一声那袭黑袍应声而破,支撑黑袍犹如人形的东西,却是一个人形竹质支架!他恍然大悟——火客和唐狼二人一左一右站着,两人合力暗中以真气托住这极轻的人形黑袍,充作“鬼王母”,那似男似女的声音,多半乃是腹语!
“啊!”曾家兄弟观战,却对结果丝毫不奇,“我明白了,”曾一矮自言自语,“这是个竹架子,竹架子怕火,我看这两人放火的时候多半把他们的‘师尊’藏在别处,不巧被华山派撞见了,所以他们非杀了华山派满门不可,就算是你江公子半路杀出,那也不能给面子……”
江南羽既惊且佩的看着上玄,此人一举手就伤了江湖上两个赫赫有名的恶徒,揭穿“鬼王母”的秘密,举重若轻。这样的人要杀“胡笳十三拍”也并不难,但为何偏偏以腰带勒死?此人分明擅长掌力,不善兵器。上玄一脚踢穿“鬼王母”的把戏,哼了一声,却无得意之色,满脸鄙意。一阵风吹来,江南羽浑身一震,只见上玄破衣之下隐约有黄金之光,他陡然省起那块黄金碧玉,此人果然以黄金碧玉为腰带,无怪方才火客和唐狼暗算不成,匕首定是刺在了黄金上!此人——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?
“这两个即使醒过来,武功也废了。”曾一矮道,“要杀要埋?”曾二矮挽起袖子,眼望上玄,至少他一句话,曾家三人立刻便把地上昏迷不醒的二人宰了,虽然有些不光明正大,他们却都当真得很。
上玄反手按住肋下伤处,淡淡的道,“杀人,是要抵命的;你们兄弟要有两个给他们抵命,那就杀了吧。”
曾家兄弟吓了一跳,面面相觑,上玄不理他们,往前便走,江南羽连忙跟上,上玄猛然转身,冷冷的道:“你跟着我干什么?”
江南羽一呆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要杀我?”上玄冷笑。
江南羽摇了摇头,他即使有心,也是无力,何况他也无意杀他。
“回你家去!”上玄一摔袖子,大步前行。
“且慢!”江南羽突然大声问道:“胡笳十八拍中的十三人,是不是你杀的?冬桃客栈里的老叫化,是不是你杀的?”
上玄扬长而去,头也不回,“不是!”
江南羽看着他离去,长长的舒了口气,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,杀人凶手若不是上玄,难道真是红梅?那红梅,又是什么人了?一回头,却见一个白衣少女痴痴站立风中,被点了穴道,脸颊上都是眼泪,他不知是华山门下弟子萧瑶女,伸手替她解开了穴道。
“啪”的一声,萧瑶女跪坐于地,犹如失魂落魄,只是片刻之间,她从受尽宠爱的“小师妹”,变成了孤身一人……犹如置身噩梦之中,正在心神恍惚,不知所措之际,她的一双泪眼突然看见了一个红衣男子,缓步向她走来。
他长得比女子还漂亮,那身红衣,就像是嫁衣,又像浴血的白衣。
她呆呆的看着他,开始的时候,就如看着视线里的石头、泥土、山和树。
他走了几步,站在那里,只听江南羽啊了一声,“你是——”
他微微一笑,就像大雨中开了一朵小花——她迷蒙的看着他——为什么她会觉得那是满天血雨之中的一朵小花呢……总之,就是像一朵小花……然后他说:“在下姓白,草字南珠。”
“南珠剑白少侠!”江南羽显得很是欢喜,“多年不见,风采如旧啊。”
白南珠含笑看了萧瑶女一眼,“这位是华山派的小姑娘吧?华山派遭遇不幸,姑娘年纪太小,看来华山派绝艺的传承,要看杨桂华杨大人的了。”
他说得无意,她不知道他称呼的是“萧姑娘”,还是“小姑娘”,但为了这句话,若干年后,萧瑶女日后勤修苦练,将华山派武功发扬光大,成就远远超过了杨桂华,这乃是后话,且按下不提。
江南羽叹了口气,“她遭遇师门不幸,我看也得将她送往京城,托在杨大人门下,否则孤身女子漂泊江湖,总不是办法。”
“我不要见杨师兄!”她突然大声道,“我跟着你!”
“我?”白南珠讶然,然后笑问:“你要跟着我?”
“我跟着你!”她道,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哦?”白南珠向江南羽看了一眼,见到他满脸惊讶之色,眼睫微微一挑,神气很定,似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,“你跟着我,不后悔?”
“不后悔!”萧瑶女答得很坚定。
也许是在听说师门遭劫的时候,同时喜欢上的人吧?所以无论他日后做了什么样的事,得到了怎么样不可思议的结局,她真的一生都不曾后悔过。

  四 蝴蝶

  世上也许人人都见过蝴蝶,但断翼的蝴蝶就未必人人见得,若是成千上万只断翼蝴蝶,那见到的人一定很少。
容配天从密县离去之后,也并没有走远,江湖上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,关于赵上玄身负“衮雪神功”滥杀无辜之事,她也听说了,也不以为奇。那日在客栈之中,她已叫他赶快离去,以免惹祸上身,但他非但不听,还出手打翻木桌,显露“衮雪神功”,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——飘泊江湖这么多年,他……他还是一心以为,他仍是当年指挥几十万禁军的燕王爷世子吗?江湖之中,无论武功有多高明,哪一日突然死了,说不定也无人知道……突然眼角有什么东西翩翩掠过,似是起了一阵风,她一回头,只见眼前无声无息的涌起一股五色斑斓的潮水,自她眼前漫过,而后升上天空,逐渐散去——
蝴蝶!
她一生走过的地方不少,见过的蝴蝶也不少,却从没见过这么多蝴蝶。
都是同一品种,翅膀之上似有蝴蝶图案的蝴蝶!蝴蝶双翅之上仍有蝴蝶,那是何等罕见的情形?这一群蝴蝶至少有数万只,飞舞之时,毫无声息。
容配天看蝶群散去,一低头,只见桃林落叶地上仍留下数以千计的蝴蝶,只只只余下一边翅膀,仍在挣扎扑腾。她心头微微一震,如此脆弱的生命,想活下去却已全然不可能再活下去了……到底是什么让这成千上万的蝴蝶聚集于此?沿着满地蝴蝶往树林里走去,她眉心微蹙,天色虽然光亮,却已有黄昏的寒意,这满地寂静的蝴蝶,让人觉得不祥。
“天……天绝我……华山……”突然前面树林之中传来一声凄厉已极的悲号,“我对不起……华山列祖列宗……”
容配天一提儒衫下摆,倏忽之间抢入林中,只见树林中横七竖八倒着数十人,更多的蝴蝶挣扎于地,地上有一个紫衣老者,浑身浴血,左手持剑,仍在不住挥舞,砍杀蝴蝶,见她闯入,浑身一震,失声道:“可是江湖‘白发’?”
她摇了摇头,那老者满面失望之色,“当啷”一声长剑坠地,厉声道:“天绝我华山!可怜我华山近五十年来未出过杰出弟子,未能将我派绝艺发扬光大,却居然死于这……这些毒虫之手!实让人死不瞑目!死不瞑目!”
“毒虫?”容配天单膝跪地按了按地上一人的脉门,淡淡的道:“这人尚未气绝,你哭什么?”
地上那紫衣老者正是华山派掌门崔子玉,闻言一呆,“本派误中暗算,中了桃花蝴蝶镖之毒,若非尊驾闯入,都已成了那毒蝶口中之食,此刻死与不死,也没多大分别。”
“诺大一把年纪,满口胡说八道。”容配天冷冷的道:“无怪华山派近年来毫无作为,气得杨桂华破门而去,果然掌门是昏庸得很。”
崔子玉气得脸色青铁,指着她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她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,往崔子玉手里一塞,淡淡的道:“这是治疗剧毒的药物,名叫‘蒲草’。掌门人若是尚有心救人,那就拿去救人,若是早已认命,不妨躺下等死。”
崔子玉一呆,“蒲草?”
“不错,蒲草。”容配天冷冰冰的道,“‘蒲草’此药天下只有一百粒,成药于百年之前。五十粒百年前进贡皇宫,五十粒历经江湖劫难,藏于名医山庄,早已使用殆尽。”她“啪”的一声将药瓶掷入崔子玉手里,“这瓶里共有四十八粒,你好自为之。”言罢,掉头就走。
“且慢,阁下……阁下尊姓大名?”崔子玉脸色苍白,这四十八粒若真是“蒲草”,赐药之恩,重于泰山!
“你再不救,你的弟子,真的要死了。”容配天掷药之时本想留下几颗,以备不时之需,但此药是上玄所赠,想起来心里厌烦,索性半个不留,全数送人。听崔子玉颇有感恩之意,她毫不希罕,缓步离去。
崔子玉打开药瓶,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,再一粒塞入地上那位弟子口中,只觉药丸冰凉沁香,药香散发开去,地下蝴蝶挣扎避开,果然是解毒之物。他连忙起身抢救尚未气绝的弟子们,心里却是老大疑惑——名医山庄那五十粒“蒲草”早已用完,那他现在手里的这瓶,难道是从前朝皇宫中传下的?就算这便是那进贡前朝皇宫的五十粒“蒲草”,那也该收藏宫中,怎会到了这位白衣人手上?这位白衣人容貌和“白发”颇有相似之处,究竟是谁?崔子玉且记住此人,另一件大事又涌上心头——以粹有“桃花蝴蝶”剧毒的兵器重伤他门下几十人的,是鬼王母门下火客和唐狼。几个时辰之前,他带领弟子路过此地,撞见了一个黑色人形事物被风吹起,那黑袍之内装有机关,有几个弟子被黑袍内机关射杀,紧接着火客和唐狼突下毒手,华山派骤不及防,死伤遍地,竟无一人逃生,此时细细想来,究竟所为何事,崔子玉心中已然有数。
华山派之所以倾派东行,是接到老叫化子章病暴毙的消息。几年前崔子玉受过丐帮大恩,滴水之恩,自当涌泉相报,因而带领门下弟子全悉东行。路途之上,他突然接到一封来历不明的信笺,说明杀人凶手赵上玄不日将经过密县桃林,因而改道赶来,谁知遇上鬼王母门下,大败亏输,全军覆没。
想明白鬼王母门下何以下此毒手,崔子玉不免起疑,暗想那通风报信将大家召集到密县桃林之人不知是何居心?比之那传闻之中的凶手,这位中间人似乎更为可疑。将地上尚活着的四十六人全数救活之后,余下一粒“蒲草”崔子玉收入自己怀中,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,突然树林“唰啦”一晃,方才离去的那位白衣人骤的回来了。
崔子玉一呆,对那人一拱手,“尊驾救命之恩,日后若所需,华山派如能做到,甘当犬马!”
回来的人自是容配天,她笔直站在崔子玉面前,沉默了大半晌,“那瓶子还我。”
崔子玉愕然,自怀里摸出药瓶,递回给她。
容配天往瓶里一看,倒出余下一粒药丸,掷回给他,把空瓶往怀里一放,掉头又要走。
“且慢!”崔子玉连忙拦住她,“尊驾救我满门,请留下姓名。”
容配天充耳不闻,想了想,突然问:“华山派老老小小不待在华山,跑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
“此事说来话长。”崔子玉将如何接到章病被害消息、如何满门全悉东行、如何收到信件、如何遇到鬼王母门下放火、而后遇袭详尽叙述了一遍。
容配天听完,嘴角微微一撇,“华山派行事果然聪明得很啊。”
崔子玉如何听不出她言下讽刺之意,顿时惭惭。
“鬼王母门下在左近放火,烧的是什么人?”她突然又问。
“这个……在下不知。”崔子玉据实以答。
她低声问:“烧的是赵上玄,是么?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崔子玉点头,“既然我派收到了记有他行踪的信件,想必收到信件的,不止我华山一派。鬼王母门下对我们痛下毒手的时候,岳家双旗曾经出手相救,只是不敌毒火,半途败走。他们也并非本地门派,只怕也是远道而来。”
她默默听着,缓缓的道:“他不远走高飞,又回到这里来做什么……”
崔子玉不明她言下所指,叹了口气。
“在江湖中过了这几年,没有半点长进,”只听她仍慢慢的说,“除了被连累、被嫁祸、被骗、被利用,难道就不会点别的么?你……你……”
崔子玉皱起眉头,这几句容配天自不是对他说的,只见她顿了一顿,缓缓叹了口气,似乎为什么事烦恼得很。
“丐帮的老叫化子不是赵上玄所杀,”容配天抬起头看他,表情淡淡的,“你信么?”
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崔子玉吃了一惊,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
“人不是他杀的,”容配天冷冷的道,“我说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