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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南珠微微一颤,顺从的把上玄递到她手中,却见她扶住上玄,转身的时候,突然握住他的左手,拉着他一起走。
她可能……很害怕。
他轻轻咳嗽,低头跟着她走,不再提杀人的事。曾家兄弟面面相觑,一起跟上,虽然地上盘膝调息的和尚们“德高望重”,却是没有人过去寒暄两句,问候一声,竟而片刻间众人走得一干二净。
她真的很害怕,虽然……似乎看起来她很有主意,并且很镇定。
如果上玄不再醒来,就此死去,她该怎么办?如果上玄醒来,却依然对她漠不关心,她该怎么办?如果白南珠杀人,她该怎么办?如果白南珠真的不杀人……她……她又该怎么办?
认识赵上玄几乎二十年了,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生病的样子。这个男人自负、冲动、任性、娇纵,当然……也聪明,只是不如她大哥、不如聿修、或者也不如白南珠那般聪明,不如一些太会算计自己和别人的人那般聪明,总是相信一些表面的东西,总是被人骗,总是容易生气,总是容易被人冲动感情,容易为亲近的人拍案而起,而从不考虑自己会有什么后果。
现在上玄躺在她床榻上,白南珠方才躺过的那张床。上玄的脸色并不苍白,显出一种异样的桃红,自呼吸衣袖之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,传说中毒越深、越久,那股香味越重,越容易引来食人蝴蝶。她一只手握住上玄的右手,另一只手握住白南珠的左手,“南珠。”
“啊!”白南珠一直看着她握着他的手,闻言如梦初醒,“对不起我忘了……决,没事的,别担心,我这就为他解毒。”
容配天放开握住他的手,在桌上拿了一个瓷杯。白南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手,她放开了他,他显然很失望,接过瓷杯,右手双指一并,犹如利剪互夹,黑色的毒血自指间不住流出,很快盛满一杯。曾家兄弟在窗外探头探脑,对门内三人奇异的行为议论纷纷,说个不停,此时见黑色毒血流出,三个人反而都住了嘴,表情极是惊骇诧异——这解毒之法他们也略知一二,白南珠竟已己身养毒,为上玄解毒,要解“桃花蝴蝶”之毒,非“雪玉碧桃”和“何氏蜜”不可,难道千卉坊血案和何氏灭门,都是……
“我想他宁愿死了,也不愿是你来救他。”容配天看着那些黑色毒血被白南珠慢慢喂入上玄口中,脸色苍白,幽幽的道,“但是我总希望他活着。”
“他不会死,只要有我在,他就不会死。”白南珠柔声道,“不怕。”
她脸色很苍白,并没有什么太多表情,那双幽幽的眼睛出奇的黑,不认识容配天的人看来或许认为这个女子有些冷漠,但白南珠看得出,那样的眼神,是出奇的迷茫、和无助。“南珠,你真的很狡猾,为我做的事,拒绝了,我会失去重要的东西;不拒绝,我一样会失去重要的东西。”她顿了一顿,“明明知道这些事或者都是你布下的局,明明知道你很可怕,却让人不能恨你。”
白南珠微笑了,笑得犹如一朵洁白的小花开在血泊之上,“什么局?”
“说不定鬼王母便是你暗中指挥,派遣去密县杀人的,说不定你一早算好他可能伤在‘桃花蝴蝶’之下,今日救人之事,都是你早就计算好的。”她麻木的道,“说不定你除了嫁祸他逼他回到我身边之外,还加上施以救命恩惠,如此恩威并施,他才能听你的话。”
“哦?”他柔声道,“或许真的是。”
她继续喃喃的道,“所以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,所以杀人也好,养毒也好,都是你的阴……阴谋。”
“嗯,不错,一切确是安排好的,除了希望他回到你身边之外,还希望可以控制他。”白南珠继续柔声道。
她眼圈突然一红,颤声道:“你控制他做什么?你还想要做什么?”
白南珠闻言一怔,却似容配天这一句话问倒了他,“我想要……我想要……”他接下去道:“独霸江湖,所以需要一名武功高强的帮手。”顿了一顿,他又道:“我想要你快乐。”
“你自己武功天下第一,要上玄做什么?他不如你聪明,他不如你能干,你控制他有什么用……”她骤然激动起来,眼泪突然掉了下来,她胸口起伏,“你做不到的事,他更做不到……不不不,你就是为了独霸江湖、就是为了独霸江湖……”她满眶泪水的喃喃的道,“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控制他,总之如你这样的恶人,必定要独霸江湖,绝……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我。”
白南珠轻轻一笑,没有回答。窗外曾家兄弟竖起了耳朵在听,听到此处面面相觑,都是神情古怪,眼神诡秘。
容配天闭上眼睛,紧紧握着上玄的手,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心在某个地方静静的崩塌了,那些碎片都掉进了不可知的地方,掉下去之后,一直没有落地,就如消失了一样。
“老大——”一片异样的寂静之中,曾三矮突然说,曾一矮低声喝道:“闭嘴!”
容配天的床榻上,上玄的唇边突然溢出了一丝黑血,那黑血的颜色和白南珠指上流出的一模一样,更多黑血涌了出来,一股异常浓郁的花香散发出来,片刻之间,春季的蚊蝇蝴蝶纷纷自窗外飞入,绕着上玄打转。
她吃了一惊,挥袖驱赶那些蚊蝇,白南珠五指一张,“啪啪”几声微响,那些蚊蝇突然坠地,全悉死去。她低声问道:“怎么……”白南珠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之色,点住上玄胸口几处穴道,“他——”她情不自禁,脱口问道:“怎样?”
“他将我喂入他腹中的毒血逼了出来,”白南珠喃喃的道,“只是触动毒伤,导致脏腑出血。看来他虽然力竭,神智并未完全昏迷,真是死也不愿被我所救……”
“当然。”她半点也不意外。
“赵上玄,你听着,我比你强,所以在我面前,就算你要死,也是死不了的……”白南珠突然极柔和的轻声道,“我要你吞下多少人命换来的解药,你就得吞下多少人命换来的解药,我要你承受多大的罪孽,你就得承受多大的罪孽。”微微一顿,他柔声道,“因为你对不起配天。”
她沉默,或许几天前她听到这样的话是会惊讶愕然的,但此时她已有些了解白南珠,他是这样的人,此时此刻,没有丝毫掩饰。
上玄或许是当真听见了白南珠的言语,突然一颤,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黑血。白南珠“啪”的一掌搭在他肩头,方才自行剪破的手指悬在上玄唇上,一滴浓郁的毒血“嗒”的一声跌落在上玄唇上。只见二人头顶白气氤氲,汗水凝结于眉际发稍,足足过了半个时辰,白南珠指上的毒血自上玄唇角不住滑下,浸湿了大片床榻,上玄方才微微张开了一丝唇线,让毒血自口中流入。
显然白南珠全力施为,上玄力不如人,为白南珠内力所制,被迫饮下毒血。她目不转睛的看着,也不知她看的是上玄,还是白南珠,又过了好一会儿,她突然缓缓眨了眨眼睛,近乎荒谬的,她没有被白南珠感动,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,一件仿佛毫不相干的事——原来他其实并没有受伤。
白南珠没有受伤。
被韦悲吟当胸击了一掌,但他没有受伤!他若是真的伤了,不可能做到眼前这种地步,以自身功力,控制他人身体,尤其是像上玄这样与他功力相差不多的高手——一路上的病态虚弱,跌跌撞撞,数度吐血,全部都是……骗人的。她又被他很彻底的骗了,他貌似柔顺,但其实从不打算真的跟她回江南山庄,而只是想骗她躲在这客栈里,骗她……照顾他。如果不是上玄和那少林十七僧碰巧也住在这里,说不定他们还要在这里“缠绵”数日——她目光定定的看着白南珠,看着他身上的血大半都流到了床上,看上玄极其痛苦和不甘的喝下解药,再看他发稍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滚落到衣裳,看他有些踌躇满志的望着上玄轻轻一笑。“南珠,”她低声道,“你果然是天下无敌。”
白南珠突然回过了头,笑得已有些小心,“决?”
“没什么,我只是说,你果然是天下无敌。”她低声道,语气像一抹幽魂,“我很感激你救了他。”
“不,你在想什么?”他转了语气,低声问。
“我在想,虽然你很爱我,但到底你说的哪句话才是真话,哪句话是假话?”她幽幽的道,“还有,我眼前看到的这个白南珠,从前相识的那个白南珠,温柔痴情的红衣少女,丰姿潇洒的白衣剑客,为我负伤的杀人狂魔,狂妄自负的救命恩人,到底哪一个,才是真的你?”
他微微一笑,柔声道:“我一直是我,从来没有变过……”
“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骗我?”她打断他的话,“你……像个怪物……”
他微微一震,脸色本就苍白,突然变得更加没有血色,犹如一块细腻光洁的白玉,因为白得太完美而显得分外诡异,“以后不要说这句话。”
“你——这——”床上有人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,“该被满门抄斩五马分尸弃市丢到午门外去喂狗的混蛋!咳咳……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……咳咳……”上玄自咽喉深处呛出微些血丝,猛然坐了起来,向白南珠扑来,骤然掐住他的脖子,“你这个疯子!他妈的你是个疯子!我和配天怎么样……不关你的事,莫名其妙杀人……咳咳……放火……嫁祸……你以为你在做什么?你以为在为她好?你想害死我?还是在想一些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管,她虽然个性不好脾气很差,但她是个好人,你做这些乱七八糟杀人放火的事,她会难受,她会觉得有罪!”手指上用力掐下,他怒吼道,“你既然派遣鬼王母来暗算我,又怎么杀死千卉坊和何氏一家养毒来救我?你根本就是个疯子!根本是杀人成性,不杀人你就受不了,把别人的身家性命当儿戏,还把别人死活也当儿戏!你以为我赵上玄是什么人,是可以任你欺凌侮辱,随意操纵的么?告诉你!”他突然松开双手,倒退两步,冷冷的看着白南珠,“我已通报开封府和刑部,朝廷告示即日可下,普天之下衙门捕头、禁军、屯兵全都以你白南珠为头号凶犯。你于子午年八月十七生于苏县,生父白沙鸥,生母卫氏,皆死于你八岁那年,你练有‘往生谱’,如今你二十有四,再过四个月,就是你二十五大限!今年八月,普天之下,无论是谁都是你的敌人!”数日不见,竟然白南珠的一切,上玄都已查得清清楚楚,了如指掌。这番话说出来,白南珠也是一怔,有些意外。
容配天蓦然一震,“你——你回京城去了吗?难道你……”
“嘿嘿!不收拾了这个疯子,不把他从你身边带走,我怎能放心?他分明是个见人就杀残忍恶毒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的疯子!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他?谁都以为我奈何不了他?”上玄骤然吼道,“我要将他千刀万刮!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!我要将他弃市!要他被陵迟、枭首、腰斩!你以为我做不到吗?做不到吗?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你——你——居然真的回去,做了‘乐王’?”她低声问道,“为了杀白南珠?”
上玄猛地转过头去,“他该死!”
“他当然该死,他该死一千次一万次,但是他的确是……救了你。”她道,“你为了杀一个人,可以放弃你曾有的赵家的尊严和仇恨,忘记你曾经坚持的东西,回到京城去?上玄,你才真的疯了。”
上玄骤然回身,“谁说我回去当王爷?通报开封府和刑部有杀人狂魔白南珠的,是杨桂华,不是我。”
她一怔,“但你……”
“我要他死。”上玄似乎隐约皱了下眉头,“我绝不容他在你身边!你是我的人!”
“咳咳……”白南珠方才任他掐住脖子,此时颈项上多出一圈深紫色的掐痕,在白皙光洁的肌肤上赫然显眼,却见他咳嗽之后笑道,“你若真能杀人,方才只要再加一把力,我就已经死了……赵上玄,之所以我比你强,是因为你有极限、顾虑、原则、人情,而我……什么都没有。”上玄尚未回答,白南珠仰起头微笑,“放开我的时候想起我救了你是么?你啊你,你如果有三分心狠,说不定真是个劲敌,可惜你不但讲道理,而且重恩情。”
“我平生从不亲手杀人。”上玄冷冷的道,“但说不定哪一日当真会亲手杀了你。”
“我救你的命,耗费了八成功力,今日你若要杀我,一点不难。”白南珠微笑道,“何必等到他日。”
“你当我不敢么?”上玄森然道。
“敢不敢,白南珠引颈以待。”白南珠居然真的伸长脖子,等着上玄再度来掐,那细长白皙的颈项,就如风雨中雪白的丁香花柄,单薄而清秀。
上玄一伸手,疾快的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,用力握紧。白南珠眼角飘向容配天,脸上含笑,柔声道,“你要我死,我就去死——”
此言一出,上玄和容配天同时全身一震,上玄突地把他整个扔了出去,“彭”的一声大响摔在床上,容配天抢了出来,拦在床前,张开双臂,“你……你……暂且……不要杀他。”
骤闻此言,白南珠眼神一亮,上玄怒道,“你……你……难道你——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轻声道,顿了一顿,才又道,“你在这里杀了他,死无对证,天下永远不知白南珠方是这一连串灭门惨案的真正凶手,照样会有许多人追杀你、找你报仇,既然他今日功力大损,不如你我将他带回江南山庄,交给我哥处置。”
“这种理由……是为了救他的命,还是为了救我的命?”上玄冷冷的问。
她沉默,过了好一会儿,她道:“都有。”
白南珠的眼睛更亮,上玄的脸色更苍白,“嘿嘿,既然是你说的,你说不杀,我便不杀。”他居然学了白南珠方才那话,将脸转过一边,不再看她。
房中顿时寂静如死,容配天僵直的站在两个男人中间,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上封为“乐王”的皇亲国戚,另一个是举手可以杀人千百的疯狂恶魔,她若是有一句话说错了,或许……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。僵直了好一会儿,她慢慢的道,“你是不是怀疑,我和他不清不白,怀疑我对他……如何如何?”
上玄冷哼一声,“你其实不想他死,不是吗?你对他如何,你自己心里清楚,只是你不要忘了,你生是我的人,死是我的鬼!”
在江南山庄,上玄辱她和白南珠不清不白之时,她愤怒得不能自已,但此时他说出更加恶毒更加伤人的话,她却不觉得委屈。容配天脸色苍白的看着房间的屋梁,或者在几年陪伴之中,在这一路之上,那个人费尽苦心一骗再骗,她确是有些糊涂,有些……心软了。缓缓将视线从屋梁上移下,移到上玄身上,她看着他的背影,那背影很熟悉,她曾看了许多年,曾为这个人付出许多,但……从未得到温柔的对待,未曾感受过他心中的真情。虽然上玄或许是真的爱她的,她却费尽心思也无法将那份爱从他心中掏出,怎么也触摸不到,除了那些“你生是我的人,死是我的鬼”,那些控制欲强烈的言语,那些理所当然和那些自以为是之外,他真的不懂,要如何去爱一个女人。
她是真的爱上玄的,只是相比白南珠对她用情如此之深,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,更有一种深深刺入心中的委屈,和无能为力。“玄……”她望了他的背影很久,幽幽的叹了口气,“我毕竟是你的妻子,是容隐的妹子,无论如何,你该相信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。”
上玄蓦然回身,他从未想到听到的是配天这样的回答,她很少叹气,他认识的容配天从不叹气,“你是什么意思?难道你对他——难道你真的对他——”
“他纵然有一千种一万种该死的理由,但他对我,比你对我好过千万倍。”她终于淡淡的道,“我纵然不能感恩,也该感激,不是么?”她略略瞟了上玄一眼,“你又为我做过什么?”
上玄张了张嘴,刹那间竟无话可说,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愤怒涌上心头,想也未想,一句话冲口而出,“那你又为我做过什么?”
霎时间两人都是全身一震,脸色大变,相互凝视,突然醒悟到——这么多年的相互埋怨和不满足,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。他们彼此个性强硬,一样从小娇生惯养,一样倔强自负,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对彼此付出感情,不知该为对方做些什么,时日一久,不满足渐渐变为了怨恨,当初相爱的心情,在时间中化为了灰烬,成为了折磨彼此的死灵。
白南珠躺在床上,看着这两个人相互瞪视,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,眼底却泛起一丝温柔,轻轻咳嗽了一声,“咳咳……我和决……不,我和配天,当真是清白的,你不可不信。”他咳出一口黑色毒血来,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如玉,又道,“她虽然娶了我,但她总是在想你……想你什么时候会找到她,想你会不会时时刻刻记着她,想到你或者早已将她忘了,在别处过得很开心,她就痛苦得很,你……你到底明不明白?”
“那天是她自己要离我而去,她既然要走我留也留不住,多说无益,何必多说?”上玄冷冷的道,“既然她的心不在我这里,我找她回来也没用,我乃堂堂赵氏宗亲,绝不受他人之辱!”
“你真是不解风情呆头呆脑的傻瓜一个,”白南珠轻声道,“咳咳……你怎知她的心不在你那里?你问过她吗?拉住过她吗?你告诉过她你在乎她、很在乎她吗?你有让她知道你之所以非要杀我,你之所以愿意利用官府之力,都是因为你……不喜欢我在她身边吗?”
上玄一怔,容配天怔怔的看着上玄,上玄却呆呆的看着白南珠,却见他幽幽一叹,幽怨到了十分,“你们……你们彼此相爱,我……我……”突然一颗眼泪掉了下来,他哭泣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先兆,突然之间就掉泪了,然后含泪一笑,“赵上玄,日后你陪在她身边,不要离开她,对她温柔些,我就昭告天下,说那些人都是我杀的,好么?”
“哼!我为何定要听你的话?”上玄心里一片混乱,白南珠是可恶之极,但从他口中说出一些话来,却也有些不是那么讨厌。
“你不听话也可以,”白南珠的语调轻幽幽的,似乎半点不着力,“虽然我今日功力大损,但就凭你们,只怕还拦不住我。”他突地从床榻上一跃而起,轻飘飘上了屋梁,白衣染黑血在梁上飘荡,“我就杀更多的人嫁祸给你,你离开她一天,我杀十个人,你离开她十天,我杀一百个人,白南珠说话算话,从不打折。”
“南珠!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!”容配天道,“不要这样,你不过是练了‘往生谱’改变了性情,你本不是这样的人,快点下来,我们……我们一起商量办法,不要再杀人了!”
“他不肯爱你,我就杀人,”白南珠柔声道,“他若答应陪你一生,我自然不再杀人,答应过你的事,一定会做到。”
“你……你简直……不可理喻。”容配天仰头看着他在梁上,一贯冷漠的表情突然有了些变化,变得凄凉,“你这不是待我好,你在害我……进万劫不复的地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