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握住女子的纤腰,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!

终于,女子痉挛般在他怀里颤栗,而他下腹阵阵收紧,喉咙亦干涸异常,骤然一泄,宛如高山流水、磅礴而出。

“啊——”他发出一声低哑的呻/吟,猛的一睁眼,只见半室清透的月光,而他孤身平卧于床上,裆间濡湿一片,又哪里有那女子的身影?

他起身,心头万分懊恼,可……似乎又有几分从未有过的缱眷不舍。他暗自羞愧,连忙收敛心神,默念一遍《金刚经》。

他自小熟读佛经,念完一遍,已是呼吸平静、心若空明。他心想,自己的定力果然还是不够,听了破月的遭遇,明明义愤难抑,却也被那父亲的兽行所扰,心神震荡,暗生邪念。

他复又躺下。只是望着窗外水洗般的月色,却再难入睡。他又开始念佛经,可哪怕他已心若明镜,那一抹雪色,那一声低喘,却不知到底藏在他心中何处,隐隐约约、挥之不去。


作者有话要说:五千字啊,够不够?

 


☆、十四、踏雪

  帝京,卫尉府,灯火通明。

颜朴淙淡然靠坐在镶金青竹卧榻上,手握一团红色事物,轻轻揉捏。黑色锦袍愈发衬得他肤色俊白、眸色皓黑。

“她与清心教……有了瓜葛?”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
跪在离卧榻五六步远处的暗卫头领,声音亦如死水沉静:“按照响骑、痴鹰四人所说,原本他们已看住了小姐,只是小姐身旁似有高手相助,便欲等齐人手再发动。谁知半夜却被人动了手

脚——清心教两名九代弟子,掳了他们。这才让小姐逃脱。”

“高手?何人?”

“不知。是位青年男子。”

“青、年、男、子?”颜朴淙一字一句重复,声音中有极冷的笑意。

暗卫头领听得后背一阵冷汗,忙道:“那两名妖女已被我们杀了,据她们招认,还掳了小姐囚禁的一名男子,听体貌竟似陈随雁。只是她们半路发现……随雁身体有恶疾,便顺手丢在路上

。”

“她囚禁了陈随雁?”颜朴淙低笑出声。

“确是如此。”那暗卫抬头,终有几分喜色,“不过我们大批人手已在景阳镇设伏。想必此时已杀了那多事的青年,迎回了小姐了。不出半个月,小姐应当便能回到府中,与大人团聚!”

颜朴淙脸上却没有笑容。

因为他已经把破月丢了太久。

饶是他手眼通天位极人臣,亦有不能事事随心所欲。因为他的头上,还有皇家。

破月被陈随雁掳走,他正欲倾尽全力寻找,却接到二皇子慕容充的消息,说是在前线有要事,需借颜府暗卫一用。颜朴淙如何不知二皇子心思,必是又与大皇子斗了起来。

只是他多年来一直暗中支持二皇子,此时不能不借兵,于是大半暗卫,都遣去了前线,他刚任卫尉,亦不能擅自离京,这才令陈随雁能逃脱数日。

他亦不能公开通缉陈随雁,反而向皇帝哀痛陈述,说是女儿女婿新婚之夜被人刺杀,还安排了两具假的尸首。这一来,是他想找到破月之日,直接以姬妾身份迎回,不必再担父女名分;二

来,若是破月被掳的消息传出去,外人势必怀疑——陈随雁既已娶了颜破月,为何还要掳人呢?当今皇帝心细如尘、老练狠辣,若是被他查出破月的体质异常、动了心思,颜朴淙如何又护得住



这一来二去,竟是拖延了一个月之久。好在二皇子事情已了,他不会再让破月流落在外了。

只是……想到陈随雁,想到那与破月结伴的青年男子……

若是她已不是处子之身,他会很生气,很生气。

他抬眸,淡淡笑道:“我已向圣上告假,过几日安排妥当,我亲自去迎她回来。”

暗卫默然退了出去。颜朴淙缓缓闭眼,脑海中浮现洞房花烛之日,她双眸氤氲如雾,红唇娇嫩如花,轻轻的说:“尊重我。我是一个人,让我在你身边,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。”

她居然,想堂堂正正做他的女人。

思及此处,颜朴淙忍不住将手中那团红色肚兜放在鼻下,深深一嗅。肚兜上似乎还有她幽幽体香,令人微醺微醉,心痒难耐。

是夜,景阳镇。

这是距离东路军大营最近的一个城镇,只要过了此镇,再往东行三百里,就是边关了。

两匹马,一黑一白。黑的高大神骏,白的精瘦矫健,于官道上奔驰,激起一阵阵土黄色的扬尘。

远远的,便望见了村落入口。只见明月当空,繁星似锦,道旁两排黑黢黢的木屋连接成片,似黑龙蛰伏;青石板路映着月光,空寂清冷。

容湛一勒马缰:“且慢。”

破月点点头,望着前方村落,放低了声音:“容湛,这个村子有古怪啊。”

容湛本已察觉出异常,听她这么说,却忍不住看她一眼:“你……如何得知?”

奔波了半个晚上,破月早已身子僵麻,此时难得放松,便习惯性伏在马背上,单手托着下巴。那姿势看起来就像没骨头似的,极不雅观。容湛微微别过目光,盯着她的白马马头。

“我们马蹄声已响,这村子却连狗叫声都没发出一声,不是很奇怪么?”她盯着前方,目光专注。

容湛赞许的看着她:“对极。那你说我们当如何?”

破月想了想道:“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一等,此时已临近三更,若是听不到更夫打更,便可确认。”她说得轻松,声音却有些抖。谁会在这里设伏呢?

答案,不是那么难猜。

“是个好办法,不过不必等了。”容湛脸色冷下来,“更夫或许已经死了。”

他没有告诉破月,他闻到了血腥味。

淡淡的血腥味,像是夜的气息,从前方飘过来。或许破月闻不出,但是他在军中已经五年,闻到这个气味,他全身的肌肉都会紧绷,已成了本能。

“弃马。”容湛眉目冷峻,声音清厉,“山后有条小道,我们连夜抄过去。”

破月点点头,心里却紧张得一直打鼓,但见容湛格外镇定,她也就不想露出半点怯懦。

她已不是那个被颜朴淙吃得死死的颜破月了!她绝不会让他抓回去!

她低头看了看,策马到一棵长满青草的树下,又从怀中掏出路上给马儿买的糖粒,沿树撒了一圈。马儿低头一嗅,便沿着树,一粒粒寻着舔了起来,马蹄“哒哒哒”发出轻响。

“这样一直响,他们便以为我们人还在。”她将甜呼呼的手指伸进嘴里舔了舔,抬头笑望着容湛。

容湛一怔,别过头去,薄唇微弯:“此计甚好。”

破月栓好了两匹马,容湛却也以厚布缠好了右手,腆着脸低头望着她:“你脚法不如我,这便要得罪了。”

破月心想,你还真是客气,岂止是不如你,我根本就没有脚法。

但怕容湛害羞,她脸色愈发坦然,走到他面前:“谢谢。”

容湛伸手环握着她的腰,提气便要开始飞奔。

未料这时,破月也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。手臂上传来女子手指柔软的触感,容湛这口气就没提上去,足下一滞。

破月见他沉凝不动,恍然大悟:“要不要我把手上也缠上布?”

容湛一低头,便看到她素白纤细的小手,再往下,是那不盈一握的小腰。他心神一乱,立刻警醒。他暗暗在心中念了几句佛经,登时心神平和、丹田充盈,淡道一声:“不必。”不等她再

说话,一跃而起。

山林幽暗、小径坎坷。可他抱着她,行如鬼魅,却没发出半点声响。破月伏在他胸口,看着周遭树木花草极速倒退,耳边劲风呼呼作响,只觉得奇妙非凡,心中恐惧担忧尽去。

容湛原本凝神静气,忽的望见她唇畔浅笑,眸光流转。不知怎的,他胸中豪情油然而生,眼前突兀嶙峋的山路,似乎也变得舒坦起来,令他不由自主想要奔得更快。

正欲提气发力,他的长眉却骤然一紧。

他听到了马蹄声,很远,很轻,但是很密集。

他们从大路追了上来。

事已至此,容湛知道隐瞒行踪已毫无意义。他长啸一声,宛若山谷清风激荡山野,体内真气亦充沛雄厚,足下再无顾忌,踏碎枯枝残叶如断骨,抱着颜破月,极尽全力的狂奔。

破月亦察觉出他的变化,心中如明镜般,已猜出追兵将至。待奔了两柱香时间,两人已越过山林,面前又是官道,一马平川,开阔辽远。

而身后的马蹄声,清脆、急促、密集,相距已不出五十丈。

容湛听音辨声,已知来敌强劲,自己难以抵挡。他把破月往地上一放,转身望着来敌方向:“往东跑!我断后!”

破月不动,声音发抖,眉目却是平静的:“他们冲我来的,你走吧。”

容湛声音坚决:“不可!我……决不能让你再落入你爹手中!”

破月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,咬着下唇:“你打得过他们吗?”

虽然容湛武功在陈随雁之上,但陈随雁不过是颜朴淙手下排名前十的好手。此时听敌人动静甚大,她毫不怀疑来的都是好手。容湛一个人,根本不可能打得过。

容湛的声音在夜色中明澈低沉,带着温和的笑意:“我打得过。”

破月心头一痛,一把抓住他的胳膊:“不行!我们一起走!”

容湛被她抱得死紧,全身僵硬如铁。眼见前方山林飞鸟惊鸣、风声大起,他深知敌手强劲,终是心中暗叹一声,毅然转身,握住她的手:“好,若是我护不住你,自先杀了你,保你清白。



破月原本已热泪盈眶,待听清他的话,脸色却是一僵。心想完了!容湛是个迂腐的,清白哪有命重要,就算落入颜朴淙手里,她也……不用死、舍不得死啊!

还没等她说什么,容湛复又将她抱起,发力飞奔。

月如弯钩,夜凉如水。

面前的官道越来越窄,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。破月一回头,便能看到官道那一头,隐隐有数十骑,轰鸣踏尘而来。

容湛徒步而行,又抱了个人,怎么及得上那些骏马?眼见夜色昏暗混沌,他脚步却放缓,柔声问怀中破月:“你怕痛吗?”

“怕!怕死了!”破月听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,顿时毛骨悚然,忙道,“你别急着杀我,天无绝人之路!”

容湛低头望着她,目露怜惜:“要是有大哥的‘乌云踏雪’在,千军万马我也能带你出去。”

“马!”破月惊呼。

容湛点头:“踏雪是我大哥的坐骑。”

“不!”破月指着道旁,“那有一匹马!”

容湛本已跑过了头,闻言猛然收力,足下飞沙一片。他骤然转身,却只见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,一匹极高的黑马一动不动立着,四只修长结实的马蹄却在月光下淡若初雪,风采异常。

马旁坐着个瘦小的身影,戴着顶毡帽,低垂着头,看不清面目。

容湛惊喜交加:“乌云踏雪!”

破月看到马也是欢喜异常,但听他这么一叫,却是诧异极了。

容湛毫不迟疑,抱着她冲到马前。

“小宗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,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大哥呢?”

马旁那人抬头,原来是个尖脸少年,约莫十三四岁,眉目伶俐、笑容可掬:“容将军,你终于来啦!步将军收到你的信了,他说后日大军就要开拔,怕你赶不回来,让我带着踏雪在这里等

你。后面的是追兵吗?是不是婊/子教的?是不是都是些很好看的姑娘?咦,这位姑娘是谁?”

一番话说得麻利非凡,容湛笑道:“稍后再谈。破月,上马。”他轻轻一推,将破月放上马,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,跃起落在破月身后,从后面抓紧了马缰。

他跑了一路,胸口早已被薄汗湿透,温热的胸膛偎贴着破月的后背,令破月心神一凛。但她没有想太多,反而是看着马下少年:“小宗怎么办?”

容湛还未答话,小宗露齿一笑:“多谢姑娘挂怀。咱们大营见!”说完忽的转身,猴子似的蹿入了林中,顷刻便不见踪影。

“驾——”容湛得宝马相助,哪里还惧追兵。破月在他怀里,直觉身下马行极轻极快,驮着两人依然马速惊人。不出一炷香时间,身后的马蹄声便远了。

“小宗为人机灵、熟悉地形。放心,他们抓不到他。”容湛安慰道。

破月点头,想到今日绝地脱困,喜上眉梢道:“这马来得太及时了。你这大哥真是神机妙算。”

容湛见追兵已远,也是轻松许多,笑道:“步千洐是我结义兄弟,是我生平最敬仰之人。他向来我行我素,你亦是真性情,也许能成为朋友。”

破月弯眉一笑:“你如此盛赞,那我要好好会一会他。”

夜色清幽,乌云踏雪似是感受到马上人的豁达情怀,忽的对月一声长嘶,奔得愈发的快,顷刻身影便没入黑幕里。


作者有话要说:我有罪,男主明天正式登场,让大家久等了,咳咳咳

 


☆、十五、千洐

  破晓。

群山环抱之中,谷地一马平川。

墨色的旌旗遍插山坡,如一团团黑云愤怒招摇。练武场上沙尘漫天,全是正在操练的士兵,个个沉肃狠厉、搏击跃伏,连成纵横起伏的人墙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
破月跟容湛一进大营,便被这肃杀威严的气氛折服了。

“先去寻大哥。”容湛很难得的没有征求她的意见。

破月挑眉看他一眼,心想你对这个大哥还真是不同。

容湛也不询问旁人,只将手中缰绳一松,乌云踏雪已欢快的嘶鸣一声,埋头朝前方冲去。穿过数个士兵阵营,只见前方是一个约莫二十丈见方的空地,十多位身着劲装的男子,正围着那空

地看得入神。

空地正中,两道身影宛若蛟龙,刀光大盛,斗得正欢。

踏雪十分乖觉,立在场边就不动了。

容湛扶破月下马,旁边有人看到,一脸喜色:“容将军回来了。这位是?”

容湛微微一笑:“远房亲戚。”

那人见破月面容丑陋、身材矮小,也没太在意,转头又看着场中,叹道:“步将军的刀法又精进了。”

破月循声望去,首先看到的是一脸络腮胡子的彪壮大汉,赤着上身,黝黑的肌肉看起来紧绷坚韧。他双手握一把巨大的刀,至少有她半个人高,挥舞得虎虎生风。破月不动武艺,但见大汉

刀刀沉若千钧,每每激起地上一阵飞沙,便知这大汉实在勇猛非常。

与大汉对阵的,是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。他背对着破月,一条黑色长巾束腰,愈发显得身修如竹、虎背蜂腰。

饶是破月是门外汉,一看也知这男子武艺高出那彪壮大汉许多。只见他手持一柄雪亮的单刀,一招一式不急不缓、进退有度,却将对手的狠厉杀招封得密不透风。转瞬间两人已过了三十余

招,那大汉是倾尽全力咄咄逼人,他却是龙行虎步游刃有余。

旁人不时“啊”、“啊”、“啊”赞叹出声,容湛亦是面带微笑,眸色专注,浑然忘我。破月望着那肆意纵横的身影,心头却涌起似曾相识的感觉,忽然很想看清这人的脸。